文/全历史 满川花

1166年12月24日，英国国王约翰出生。

这是一个以一己之力毁掉祖宗基业的国王，他加速了金雀花王朝的灭亡，也让欧洲中世纪的封建制度发生了动摇。不过，在他在位的时期，也出现了对现代民主社会至关重要的《大宪章》。

对英国、对欧洲、对世界，约翰都是一个不可不说的人物。

约翰是亨利二世的儿子，是狮心王理查的弟弟。他爹和他哥，一个文治一个武功，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是，自从约翰接任了金雀花国王之后，情况急转直下，英国是一天不如一天。（想了解更多金雀花王朝的故事，请穿越a到1154年12月19日的英国伦敦）

那么，约翰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首先，他是一个“失地王”，这是当时的英国人民给他的称号。

约翰他爹和他哥给他留了好大一片领土，不只英格兰这个岛，还有欧洲大陆上的布列塔尼和诺曼底。现在我们买红酒的波尔多产区在历史上有段时间，是被英国占据的。而且，当时金雀花王朝的经济基础不在伦敦，就是在这两块欧洲领地上。

但是，约翰一上任就把这两块地搞没了。那这个肥缺被谁拿走了呢？就是英国当时的“世仇”，法国。这么大一块土地被法国占了，约翰不可能善罢甘休。他总了总自己的军队，跟法国开战了。

结局我们都知道，约翰惨败，灰溜溜回到了英格兰。

按道理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爸爸和哥哥两位杰出军事家珠玉在前，约翰哪怕平凡一点都容易让人失望。英国人一看，这个国王，丢了国土，还吃了败仗，自然也不待见他，“失地王”“软剑王”的名号，就这么来的。

放在历史大的时间维度上看，其实这次失败是确立英国民族认同的起点，对英国发展很有积极意义，但是对当时的约翰来说，只是一个奇耻大辱。

自从跟法国打输了之后，约翰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如何反攻法国，夺回领土，摆脱“失地王”的帽子。但是打仗需要的装备、口粮、车马，这些约翰都没有。得搞钱。

从哪搞钱呢？约翰的整个后半辈子都用来思考这件事了。

这就不得不说到约翰的第二个面相：财迷。

他先在教士身上搜刮了一顿，激怒了教皇。教皇对英国实行了绝罚，将整个英国都驱逐出了罗马教廷。这是中世纪教皇能使出最狠的招数了。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是要跪地恳请教皇宽恕的。但约翰没有，他反而挺开心：好，既然教皇放弃了英国的教会，我就把教会的财产都算到自己头上。借此刮了一大笔钱。

搜刮完教会之后，寡妇改嫁约翰要收费、国内的贵族们继承财产约翰要收遗产继承费……最绝的是，他还在国内设立了“巡回法庭”。哪里有冤情，哪里就有他。一旦发生纠纷，直接由国王断案，诉讼费用也都给国王。中世纪欧洲的封建制度就是这样被破坏的。

这就不得不说到约翰的第三个面相——秩序破坏者。

欧洲中世纪的封建制度跟中国周代的封建制度比较相似，国王作为最大的领主，给功臣和近亲分封土地，君臣之间的权责关系比较明确。但跟中国不同的是，欧洲的臣子不靠领主吃饭，而是因为社会太乱了，投靠领主之后，自己的安全由领主保护，臣民提供经济和军事支持，两边达成一个协议，互利共赢。

协议都有些什么内容呢？比如说，君主给臣子分封的土地是不可以继承的，如果想继承的话，你要交一小部分的继承费。君主还可以安排臣子的婚姻、收取一部分租金等等。臣子则有权获得封土上的经济利益、有权在这块地上实行自己的统治，进行司法判决。尤其是这最后一条，对维护欧洲封建秩序的稳定相当重要。

在欧洲的封建制度中，公法和私法之间分得很开。如我们之前所说，各位领主可以针对自己领地内的事情，自行设立庄园法庭，按照自己的标准进行收费和统治，国王无权干涉。

双方是这样的一种契约关系，历任的君主也都老老实实按规矩办事。但约翰不一样，他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公然干预贵族在各自领地内的司法权。虽然这种“巡回法庭”制度最后变成了当今普通法的一个基础设施，但是对当时的贵族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加上约翰强取豪夺、卖官鬻爵的斑斑劣迹，贵族们一拍即合，压着约翰签署了《大宪章》。

你可能会问，既然这么气愤，约翰又这么混账，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国王？

这些贵族们不是没想过，而是他们没实力。

杀了约翰，国内的贵族就是一盘散沙。隔壁法国肯定举兵来犯，罗马教廷也少不了过来横插一脚。到时候别说争取金雀花贵族应有的权力，是不是贵族都不一定。

杀了不行，换一个总可以了吧？

也不行。换成谁呢？这三个拥立“亨利”，那五个拥立“爱德华”，到最后就是内战，损失更大。

所以你看，《大宪章》其实就是贵族和君王妥协的结果。两边各退一步，有效阻止了矛盾的进一步升级。这份宪章作为贵族权力的宣示书，划出了国王权力的界限，对国王与贵族的共存是有益的。这是英国人智慧的一面。

后来，约翰言而无信，毕生都致力于摆脱《大宪章》的拘束，直到1216年过世。

《大宪章》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它影响并塑造了世界各地的司法体系、民主、自由的协议，但它的诞生却跟这三大原则一点关系都没有。压着约翰签字的是中世纪贵族，他们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才用这种折中的方式跟国王划定了权力的界限。但凡约翰靠谱一些，都不会有《大宪章》的出现。

它的出现是一个历史的偶然，这个偶然改变了世界。

感谢约翰。

历代评价

“大名鼎鼎的金雀花王朝是统治英格兰时间最长的王朝，长达3个多世纪。这是一个同时被祝福和诅咒的王朝，它孕育出的15位君主，有的英明神勇，被英国人视为民族偶像和骑士精神的象征，有的卑劣懦弱，仿佛被魔鬼缠绕，陷于背叛与猜疑的漩涡，最终被自身的黑洞带给英格兰人民的苦难吞噬——约翰王就是这样一位“非凡”的君主。”

——马克·莫里斯，《约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