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间谍、监听，有着特殊神秘意味的国际情报组织——五眼联盟（Five Eyes，以下简称五眼），曾经在历史长河中被隐蔽了几十年，但自今年以来，它开始以更加高调的方式行事。

外界认为，在美国为主的推动下，五眼逐渐从一个对敌监听监视的情报联盟，演变为一个对抗中国影响力的“反华联盟”。如今五眼或扩充成为六眼，新增一只眼睛可能就是日本。

特别是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上周宣布辞职后，未来国际形势中一个重要的观察点就是，安倍曾经推崇的外交平衡会不会被打破，日本是否加入五眼联盟就是一个重要参考指标。

五眼联盟是怎样形成的？

五眼联盟是指由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五个国家组成的情报集团，其前身是二战期间及战后英美两国通过多项秘密协定而催生的多国情报组织，当时成立这个组织的目的是应对法西斯国家。

二战后，为了对付苏联，英美将战时情报合作机制延续下来，并于1946年3月签订《英美防卫协定》，协定将共同搜集和分享苏联以及后来“华约”国家的情报信息作为合作内容。随着冷战不断深入，英国又拉拢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三个英联邦国家，陆续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加入。

苏联解体后，五眼联盟并未解散，而是一直在秘密活动，但外界对他们交换情报的内幕，所知甚少。

直到2013年，美国人斯诺登披露了大量绝密文件，才让五眼广为外界所知，这些文件详细描述了五个国家的分工：英国负责监测欧洲、俄罗斯西部、中东北非和中国香港等地区；美国负责监测中东、中国东部地区、俄罗斯、非洲和加勒比地区；澳大利亚负责南亚和东亚地区；新西兰负责南太平洋和东南亚地区；加拿大负责监测俄罗斯和中国内陆地区，以及拉丁美洲的部分地区。

这就意味着，地球上的绝大部分地区都处于这五个国家的联合监视之下。

日本虽然没有加入五眼，但这些年来它一直跟五眼联盟有合作。日本共同社去年报道，五眼成员国已与日本、韩国和法国一起，讨论如何打击朝鲜的挑衅和走私行为，以及如何应对中国不断增强的军事能力等。尤其在2018年，日本外务省、防卫省、内阁卫星情报中心和日本航天探索署，首次参加了美国空军太空司令部的作战演习，以测试多国在美国太空通讯遭到攻击时的合作。

但参与五眼的相关活动，跟成为五眼成员差别很大。实际上，在五眼联盟基础之上，还有所谓的“九眼联盟”和“十四眼联盟”，其中包括丹麦、荷兰、法国、挪威、德国、意大利、比利时、西班牙和瑞典，这些国家彼此分享情报，但是从彼此关系紧密程度来看，仍数五眼最为密切。

日本防卫大臣的野心

日本当然也想成为五眼联盟里的核心成员，其中现任防卫大臣河野太郎，一直是日本入盟五眼最直言不讳的支持者。

今年7月21日，河野太郎跟英国议会下院外交委员会主席图根达特（Tugendhat）召开视频会议时，突然抛出重磅，声称如果五眼邀请日本加入，日方会欢迎这个决定，图根达特顺势喊话，说期待日本加入。

据《卫报》报道，河野太郎当时还宣称，中国试图通过快速支付服务，通过自己拥有的互联网，发行数字化人民币，减少对美元经济体的依赖，开启中国主导的国际秩序。《日本时报》7月的一篇报道称，两年前就有人建议并推动扩大五眼联盟，加强五眼同日本的关系，以应对中国。

就英国鹰派政客赞同日本加入五眼一事，日媒称，伦敦希望加强在亚太地区的存在，由于最近两国关系紧张，英国对中国的忌惮增加，所以希望日本成为第六眼以对抗中国。英国前首相布莱尔接受日本《产经新闻》采访时更加直白地表示，在应对中国方面，“五眼联盟”与日本有着“共同利益”。

得到英国政客力挺后，河野太郎加紧了鼓动日本成为第六眼的节奏。8月4日，他在记者会上放风，称日本与五眼有共同基本的价值观，日本一直和五眼国开展各层次的外交往来，进行不同级别的防务意见与情报交换。

河野太郎认为，日本同五眼多次共享过情报，“如果这种情况常态化，那么就可以称为‘六眼联盟’”。

对于以何种方式加入五眼，河野认为，这与进入其他国际机构不同，“（日本）搬着凳子坐在桌前，只要五国喊一声‘加入我们吧’便可以”。

日本入五眼的障碍和机会

看起来，河野太郎对日本加入五眼似乎是信心十足。

从美国的角度看，的确存在让日本加入的机会。近四年以来，特朗普频繁退出国际“朋友圈”后，美国一直有意重组国际机构。包括今年，特朗普想利用G7施压中国，不过G7内部分歧大，难成气候。

英国《金融时报》认为，美国想从五眼联盟中，寻找反华的坚固盟友，并试图把五眼联盟的合作内容扩大（其中最典型案例莫过于，五眼国都发布了针对华为的禁令或者类似条例）。

随着中美博弈加剧，美国战略布局东移，外界普遍认为，五眼逐渐从一个对敌监听监视的情报联盟，演变为一个对抗和抵消中国影响力的反华联盟。在此情形之下，日本如果加入五眼，美国并没有太多拒绝的理由。

不过，五眼联盟对接纳日本并非完全没顾虑。8月24日，美国前外交官Grant Newsham在《Asia Times》网站上撰文，称五眼早就认识到日本情报的价值，但对它保护情报安全的能力表示担忧，比如，美国宙斯盾导弹防御技术可能通过日本被泄露；日本一些从事敏感防务业务的公司也可能遭到黑客洗劫；在日本政治阶层、商业部门和官僚机构中，存在着大量亲中国派系等势力。

文章还称，日本仍然缺乏安全审查系统，以确保经过审查的特定人，才能接触机密信息。考虑到泄密和缺乏审查，日本入盟的挑战无疑非常严峻。不过，Newsham也认为，该问题并不是决定性因素，因为五眼国也有安全隐患，比如2013年，斯诺登就曾泄露大量情报，从而让外界知道了不少五眼联盟的秘密。

Newsham还表示，五眼国家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渊源，有源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文化传统，母语也都是英语，70多年的合作，给他们带来舒适和自信，增强了五眼国之间的认同感，与此同时，也扩大了非成员国之间的分离感。文化上疏离，让美国情报界感到，日本跟五眼间缺乏信任，比起分享情报，日本人似乎对消费情报更感兴趣。多年来，日本对于加入“五眼联盟”也心存疑虑，它担心反而因此成为五眼的监视目标。

目前，五眼联盟虽未公开邀请日本参加，但当前东亚安全局势非常微妙，日本确实有被五眼联盟利用的价值。如同Newsham所指出的——“近来很少有人否认（东亚）未来发生冲突的可能性。我们迫切需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资源，并与朋友尽可能密切地合作。”

日本如何决策，一年后才是关键？

对于安倍晋三来说，他一直在慢慢打破日本入盟的障碍。

早在2013年，日本执政的自民党凭借在国会的多数席位优势，以严格管理来自他国政府情报、构建外交和国家安全为由，强行通过《国家保密法》。虽然该法遭到批评——外界指安倍试图把日本带回到上世纪30年代的警察国家时代，但是这一法律加强了对公务员，以及防卫产业从业人员泄密的处罚力度，从而缓解了五眼国对日本情报安保不力的担忧。

今年在防卫大臣河野太郎强烈呼吁后，日本加入五眼联盟的呼声又开始高涨。8月中旬，《日本经济新闻》就再次刊文，列举国际社会所谓的对中国的疑虑，比如河野太郎担忧的，中国在巴基斯坦和非洲吉布提建设港口、美国重视5G等问题，报道还指出，在多个领域存在联合对华态势的情况下，出现有关“六眼联盟”的讨论很自然。

8月15日，《日本经济新闻》头版刊登了对河野太郎的专访。河野太郎声称，“很多国家认为中国正单方面改变现状……其中包括东海、南海、香港、中印边境等问题”，中国需要为相关行为“付出代价”。这一观点跟英国《卫报》、BBC等媒体的观点一致，让日本成为第六眼的重要性在于，可以帮助构建由美国牵头对华“包围圈”。

在安倍决定辞职后，身居要职的河野太郎，一度还是日本新首相的热门人选。但在9月1日，他突然发布声明，说不参加自民党总裁角逐，目前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最有可能成为日本新首相。

时政评论员郭少英也告诉全现在，安倍执政8年之所以屹立不倒，主要得益于他的“三驾马车”：政务，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党务，自民党操盘大佬、“智多星”二阶俊博；首相府事务，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这三位均已超过70岁的政坛老将，使安倍在中美之间最大可能的保持了平衡。在后安倍时代，一旦呼声最高的菅义伟接替安倍完成剩下的任期，大概率，未来一年，中日关系变化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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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年才57岁的河野太郎，曾多次公开表示有意成为安倍继任者。在安倍剩下的1年继任期结束后，日本明年将举行换届大选，如果相对年轻，且呼声较高的河野太郎、石破茂、岸田文雄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当选，“一定会选择在对华政策上走强硬路线，以便在自民党党内和国内展示自己的形象。”郭少英称。

换言之，等到河野太郎等年轻一代政客正式上台后，日本加入五眼联盟，指日可待。

资料来源：日本时报，日本经济新闻，金融时报，BBC，Asia Times，共同社、卫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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