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台上,刘瑾每被剐下一刀,就有围观民众欢呼雀跃。
文/全历史 拾贰酱
1510年8月25日(正德五年七月二十一日),宦官刘瑾被明武宗判处凌迟之刑。
据时人记述,刘瑾行刑当天被割了357刀,晚上他还能吃两碗粥。次日,刘瑾开始讲述宫中秘闻,行刑官便堵上他的嘴,连下数刀将其毙命。
这位一代权宦下狱前,还在轰轰烈烈地为皇帝张罗变法。
此前,武宗纵容刘瑾至极,让他朱批奏折、代自己宣旨,又为刘瑾专门设立内行厂,提督天下特务。
民间说武宗是“坐皇帝”,刘瑾是“立皇帝”,可见其权势之显赫。
明代权宦与皇帝的关系,要么臭味相投,如结伴去土木堡(此处可a至1457年2月10日的北京)送人头的明英宗和王振;要么你死我活,如凌迟魏忠贤的崇祯(此处可a至1611年2月6日的北京)。
而明武宗与刘瑾的关系,则是前期两人共同作恶,后期则势同水火。
其一,明武宗登基之初要借助宦官力量对内阁进行制约。
明武宗继承了父亲弘治帝(此处可a至1505年6月8日的北京)打击内阁的作风。
弘治一朝仅召见过12次阁臣,为此还有御史劝谏,说太宗皇帝(明成祖)(此处可a至1360年5月2日的南京)让内阁学士与皇帝共商机务是定制,您怎么说改就改呢。弘治却说,我有事自然会找六部大臣,不用你们操心。
很显然,弘治皇帝不信任内阁。虽然他将阁臣刘健、谢迁、李东阳留给武宗做顾命大臣,但本意是要这些人督促他学习,管制武宗贪玩好动的本性。
明武宗登基后,整日与刘瑾为首的八个太监厮混,史称“八虎”。刘、谢、李三人劝谏无果,便以辞官要挟,提出驱赶刘瑾等人。
豹房:其中有豢养虎豹等珍禽异兽,还有娈童歌姬供武宗淫乐。
武宗对阁臣膨胀十分反感,他反问三人:难道天下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太监才变坏的吗?我看朝臣们坏事的大有人在,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武宗准许了刘健、谢迁的辞官请求,只留下李东阳。还升了刘瑾的官,命他执掌司礼监和禁军。
一次,有匿名信举报刘瑾。刘瑾查不出谁干的,便命300多位文武大臣跪在宫门外,等写信人主动认罪。
彼时正值盛夏,烈日当空,有几名官员中暑而死。刘瑾身边的小太监看不下去,偷偷给大臣递冰瓜,被刘瑾发现后当即逐出宫外。
找不出举报人也不打紧,至此,正德朝的文官已不敢再反抗刘瑾,更无人置喙武宗。
弘治帝为人节俭,曾定下减税政策导致国库空虚。武宗豪奢却囊中羞涩,做龙袍还要拿盐引赊账。盐引是朝廷下发的贩盐许可证,商人贩盐收入要上缴。换言之也是一种税收。
没想到,皇帝拿自己的税却遭到了抵制。大臣上谏,说盐税是专门支付军队粮饷的,皇帝不能私用。
后来李东阳建议,不如一半给银子一半给盐引。武宗听了就问:这有什么区别?
李东阳解释,朝廷下发盐引时,派送的太监经常会夹带,本来发一张,到地方就变十张,借此中饱私囊,但现银却不能作假。
盐引是政府垄断盐业制度下的产物,从宋代沿用至清代。
武宗虽然当时答应了下来,但他明白,若是一纸盐引都能作文章,天下官员贪腐的手段岂不花样百出。
于是,刘瑾在武宗授意下,以敛财为目的,开始了他大刀阔斧的变法行动。
盐政首当其冲。
尤其是专门发盐引的南京户部,每年都说盐税充军费不够,要从国库拿现银补贴,但这银子用到哪里了?刘瑾要查账,户部官员推诿无账可查,要查只能查仓库剩下的东西。
这一查才发现,粮仓中有的是掺了沙土的粗米,有的全部腐烂,有的仓库则莫名失火。
户部还有大量过期盐引。即使发放后,也没有做标记,导致一张盐引在多个商人之间周转,相当于严重的偷税漏税。
对此,刘瑾革除了朝廷补发军费的惯例。还增加了“罚米”令严惩贪腐,以后官员犯了错,不仅要罚俸还要运粮充军。
这种拍脑袋的政策符合刘瑾大字不识的文化程度,但也说明了明武宗对贪腐的痛恨。
当然还有敛财的急迫。
刘瑾将印发盐引之权收归北京,加强监察,以增加税收。刘瑾在变法过程中,收了大量贿赂,不过这些钱和税,到最后都进了武宗口袋。
那么,武宗为何要杀刘瑾?
刘瑾为增收,还做了与张居正(此处可a至1525 年5月24日的江陵)改革一样的事情,即清丈土地。这是刘瑾倒台的根本原因,也是他被处死的导火线。
武宗早就有意整治明朝土地兼并的问题。当年,弘治帝纵容外戚索要土地,他的两个小舅子就有1万多顷,而宗室田地是免税的。
刘瑾派人去清查安化王的地盘。为献媚刘瑾,执行官员查地时虚报屯田,把50亩(约0.5顷)算作1顷,还折辱边将的妻儿以震慑逃税行为。
当地军官都是安化王一手提拔的,他们团结起来以刘瑾贪污为由反抗清丈。
中央军很快镇压了这次叛乱,安化王被处死,土地尽数收回。
但兵变引起了武宗的重视,他虽然荒唐,也知国家根基不可动摇。宗室叛乱可引发的后果,靖难之役(此处可a至1402年6月9日的北京)已有先例。
张永回京后,便向武宗弹劾刘瑾。武宗念刘年事已高,只下令贬黜,但李东阳极力劝谏将其诛杀。
武宗明白,刘瑾必须为皇权牺牲了。他亲自带兵抄家,在刘瑾家搜出了假玉玺和夹带匕首的扇子。 于是,武宗以谋反之罪判处刘瑾凌迟。
刘瑾死后,正德朝局出现了哪些变化?
宦官与文官集团重回平衡。
其实,刘瑾是否谋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宦官权力已经过大,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明武宗派去平乱的张永,接替刘瑾成为新的宦官首领,而与他一同立下军功的杨一清,则成为正德朝的新首辅。内阁与宦官的关系趋于缓和。
此外,明武宗诛杀宦官,接连重用李东阳、杨一清、杨廷和等名臣,成功拉拢文官集团,为自己挽回了名声。郁郁不得志的王阳明,也重新入朝做官,为武宗平定了江西、宸濠之乱(此处可a至1519年8月20日的南昌)。
刘瑾一介大字不识的宦官,竟掀起长达5年的改革,死后也对朝局造成重大影响。这说明在封建王朝系中,越接近权力中心,越能获得权力。(详见规律29 – 内外朝循环规律:大家都信身边人)
历代评价
瑾尤狯给,颇通古今,常慕王振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