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信办的整治,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些依赖于粉丝活动而生存的平台之上。
7 月 14 日,微博管理员发布一则与肖战工作室谈话公告,双方就粉丝引导管理问题进行讨论。微博认为,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和明星应对粉丝行为承担引导和约束的义务,主要通过官方粉丝组织实现。
微博做出如此声明的背景是国家网信办在 7 月 13 日发布了《关于开展 2020 “清朗”未成年人暑期网络环境专项整治的通知》。除了以往常见的打击淫秽色情、暴力信息以外,此次通知最大的不同是将饭圈追星纳入其中。
“重点整治诱导未成年人无底线追星、饭圈互撕等价值导向不良的信息和行为。严厉打击诱导未成年人在社交平台、音视频平台的热搜榜、排行榜、推荐位等重点区域应援打榜、刷量控评、大额消费等行为。”
网信办发布《关于开展 2020 “清朗”未成年人暑期网络环境专项整治的通知》
过去的一年里,饭圈追星引发的争议频频出现,并屡屡成为社会热点,这或许也是网信办试图规范相关行为的原因。
然而,粉丝的行为或许很难被规制。他们只需要更换马甲,就能够继续在各种平台上从事控评、反黑这样的工作。因此,网信办的整治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些依赖于粉丝活动而生存的平台之上。
粉丝吵架都能频上热搜的微博,或将迎来最大冲击
去年 7 月,周杰伦和蔡徐坤粉丝间的超话大战,将“超话”、“打榜”等饭圈专属名词,推到大众视野。从未接触过饭圈规则的 80 后周杰伦粉丝,短短几天将周杰伦超话排名以 1.1 亿影响力刷新了微博超话记录,反超蔡徐坤。蔡徐坤粉丝团随即宣布退出微博各项榜单数据的竞争。
事件过后,周杰伦、蔡徐坤、以及两位明星的粉丝并未获得什么实质的收益,但流量暴涨的微博却是稳赚不赔的最大赢家。
饭圈打榜不是新鲜事,诸如微博、贴吧、短视频 APP 等综合社交与追星平台,都有相应的打榜机制。粉丝数据站会在微博平台发布每日打榜任务,附上相应的链接和操作教程,号召粉丝们进行投票点击,还有做数据的 QQ 群、微信群,到点管理员就提醒大家合力冲榜。
蔡徐坤数据站号召粉丝打榜
微博尤其擅长制造各种需要粉丝打投的榜单。超话签到,抢占超话排行榜、明星势力榜排名,各式名目层出不穷。
其中明星势力榜又细分为内地榜、港澳台榜、新星榜、亚太榜等多达 8 个榜单。榜单原先由明星微博的阅读人数、互动数、社会影响力、爱慕值四项组成,爱慕值即送花,需用钱来购买,粉丝不仅做数据抡博评论搜索明星,还需要花钱集资买花。
明星势力榜内地榜榜单排名
对于微博平台来说,饭圈已经是个没办法忽视的存在。据《新华每日电讯》了解到,新浪微博相关负责人表示,粉丝类微博账号每年保持 30%以上增长率。粉丝自发组织性很强,他们有自己的数据、网宣、公益等各职能组织。现在微博平台近 97% 的头部艺人都有自己的后援会。
在攫取粉丝购买力、打投能力的同时,微博也正用这种方式来获得流量,吸引品牌客户。AdMaster 发布的《2019 中国数字营销趋势》数据显示,81%的广告主表示,会在 2019 年增加社会化营销投入,社交媒体预算平均增长 21%。这些钱中有许多都流向了微博。
国家网信办在通知中要求严厉打击诱导未成年人在社交平台、音视频平台的热搜榜、排行榜、推荐位等重点区域应援打榜、刷量控评、大额消费等行为,无疑对热衷于热搜、榜单来获取用户活跃度的微博平台来说,影响最大。这意味着,微博不仅需要小心翼翼的监控着榜单的活动,甚至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可能需要关闭热搜、榜单等功能以满足网信办的要求。
事实上,从今年开始,微博就已经进行了多次整治恶意营销号活动,“八组吃瓜鹅”等引战类大 V 被禁言 60 天。这次对饭圈的整治,对靠粉丝来增加用户日活量,增加用户的微博平台,势必会造成影响。
而慢慢失去粉丝的微博,随之而来最直接的影响是商业营收的下滑。让本就在短视频平台崛起重创下,微博财报逐渐下滑的微博,处在更危险的境地。
以粉丝经济为生的饭圈 APP,还能走多久?
饭圈女孩们常用的饭圈 APP,包括 Owhat、桃叭、爱豆、超级星饭团等,她们可以在这里获取明星行程资讯、应援打榜和周边购买。明星行程资讯属于最基本的功能,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粉丝应援集资打榜。而 APP 则可以从中获得流量和用户量。
以 2014 年 9 月成立的 Owhat 为例,其功能涵盖专辑售卖、粉丝集资应援平台、独家合作售卖周边等等。各家粉丝后援会、站子,在这里开链接,用来筹钱,冲各项指标,买电子刊物等等。
Owhat里某家粉丝后援会售卖商品页面
这些功能对于粉丝来说至关重要,饭圈应援一般包括各类投票、生日应援、线下活动应援、明星代言产品购买、支持爱豆作品等,为了完成这些应援,集资的目标金额往往在几千元到几百万不等。此外,粉丝在榜单签到,完成一定任务,就能解锁平台资源位置,地铁、公交车站等大屏资源,这也是饭圈 APP 吸引粉丝的原因之一。
据《镜像娱乐》报道,2018 年,Owhat 入驻粉丝站超过 3000,达成合作的娱乐公司达到了 300 家以上,同时付费用户占据 Owhat 所有注册用户的 50%,平均单个粉丝年消费在 500 元以上。
Owhat 平台虽然有注明“平台不向未成年人提供服务,未成年人需在征得监护人同意的前提下使用平台服务”,这句话只是为了规避后面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因为本质上未成年人用自己的身份证亦可参与购买。
足以见得,此项声明只是在当未成年人权益受损时,确保平台不会受影响,并未对未成年人起作用。这也使得诸如 Owhat 这样的饭圈 APP 很容易成为网信办监管的目标。
Owhat售卖页面下平台声明
眼下,整治办法一出,靠粉丝经济主盈利的饭圈 APP,在入驻粉丝数量上暂时不会受到大的影响。但在集资售卖上,是否会对未成年人消费进行监管或许会成为网信办关注的重点。到时候,饭圈 APP 的收入或许也将会出现明显下滑。
下架的 Lofter,被“阉割”后归来还仍是“少年”吗?
Lofter(又称“老福特”),用户可以交流自己原创作品的平台,很多饭圈粉丝为了方便磕 cp,经常在里面发布明星或者其他类型的同人文,以及一些绘画图片作品。AO3 事件中,Lofter 就因为疑似被肖战粉丝举报,相关同人文被封,原耽 tag 被封,而经历被恶意打一星和集体刷五星的拉扯。
6 月 7 日,有网友发现 Lofter 在应用商店被下架,甚至传出是永久下架的消息。12 日,lofter 官方回应称只是在调整和升级,很快会再见面。
Lofter微博回应“被下架”事件
网信办 2020“清朗”未成年人暑期网络环境专项整治通知中,有一条是关于深入排查整治网站平台少儿、动画、动漫等频道的不良动画动漫产品,坚决清理包含淫秽色情图片、文字的“腐文化”“二次元”动漫作品。
此项整治一出,以同人圈产出内容为主的 Lofter,已经加大排查力度,对站内历史数据进行梳理和排查,把可能存在问题的内容发布状态变为“仅自己可见”,作者本人无法修改成“公开发表”的状态,整个过程预计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对于追星女孩来说,Lofter是“粮仓”,在这里他们可以寻找快乐,尽情磕CP。此番整治,追星女孩的快乐受限,Lofter或将面临用户流失危机。这让本就属于小众圈层的APP,后续发展更为困难。
从 6 月 7 日至今,Lofter 下架已达一个月,整治一出,是否能在三个月内整治好内容重新上架,很难有保证。曾经靠圈地自萌的小众 APP,创作维度未有太多限制,用户有较大的创作自由。而整治后的内容,被“阉割”与否,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