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破碎的圣君之梦
他拯救了大唐,他毁灭了大唐。

文/全历史 哥特人的猫

公元685年(唐垂拱元年)9月8日,唐玄宗李隆基出生。

李隆基前半生开创了冠绝今古的开元盛世,后半生却耽于享乐,他在位时期爆发的安史之乱(此处可a公元755年12月16日的北京)让唐朝从云端跌落谷底。前后落差之大,简直活成了两个人。

前半生辉煌,后半生堕落的统治者不止李隆基一个。

梁武帝萧衍(此处可a公元549年6月12日的建康)将南朝的文治武功推向巅峰,后来怠政当了和尚,结果身死国灭;乾隆帝(此处可a公元1751年2月8日的北京)早年也曾励精图治,晚年为了满足自己不断膨胀的欲望盘剥天下,给儿子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此处可a1638年9月5日的巴黎)一度被称作“太阳王”,但他后来穷奢极欲、压榨下层民众,巴黎市民在他死后纷纷朝他的灵柩上吐口水。

纪录片《大明宫》中特效还原的梨园。 李世民喜游乐,梨园本来是他打马球、拔河的娱乐场所。 李隆基独好音律,梨园被他拿来训练伶人,后人因此将戏曲演员称为梨园弟子。

李隆基虎头蛇尾的一生让无数后人议论纷纷。他的盛世怎样开始,又因何结束?他到底是英主,还是昏君呢?

首先,他是主导两次宫廷政变的宫斗达人。

武则天(此处可a公元705年12月16日的洛阳)篡唐后,血腥的内斗成了唐朝政治的主旋律。在李隆基出生的那一年,武则天开始在洛阳设置铜匦、鼓励告密,大肆残害李姓宗嗣。

严酷的生存环境使李隆基成长为一个政变天才,他既学到了曾祖父李世民(此处可a626年7月2日的长安)、奶奶武则天的狠,又学到了爷爷李治(此处可a公元628年7月21日的长安)、父亲李旦的忍,通过两场宫廷政变使朝局重回正轨。

武则天的称帝激起了众多女性的野心。在她退位后不久,韦皇后安乐公主就合谋毒杀了唐中宗李显(此处可a公元710年7月3日的长安),立了个傀儡天子,准备复制武则天故事。

二十五岁的李隆基当机立断,趁韦皇后新掌大权立足未稳,迅速发动政变。他亲自进入禁苑策反羽林军,站在安放开国功臣画像的凌烟阁前,历数韦后的罪行,卫士们纷纷倒戈,冲进中宫杀死了韦后安乐公主李隆基与姑姑太平公主一起拥立李旦登基,他也因功被立为太子。

按下葫芦起了瓢,韦后被灭,大权落到了太平公主手中。她控制了朝中官员的选拔权,一度要求李旦废掉太子。

李隆基隐忍两年,在李旦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后果断出击,发动先天政变逼死太平公主,彻底驱散了笼罩在大唐帝国上空的乌云。

太平公主

其次,他是开创封建时代最强盛世的大唐救世主。

李隆基即位时,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皇室忙于内斗,地方豪强得以肆无忌惮地盘剥百姓。再加上武则天又崇尚奢靡,宗室开支连年上涨,贞观、永徽年间积累下来的国家财富已被掏空。

为了扫清弊政,玄宗姚崇宋璟为相,一方面整顿吏治,一方面取缔宗室的经济特权,又杀鸡儆猴,将借宗室身份强夺百姓家产的王仙童正法,很快扭转了奢侈之风。

在施行新政的同时,玄宗还不忘强化君权。唐初宰相权重,玄宗担心自己被架空,所以频繁地撤换宰相,不让他们长时间把持中枢。开元年间的宰相除李林甫外,无一人在位超过三年。

难能可贵的是,玄宗虽然猜忌大臣,但该交给宰相处理的重大事项,他从不干涉。宦官高力士曾进言不能让姚崇一个人决定选官用人,玄宗却说这本就是宰相的分内之事,没什么好管的。

他用人的眼光也非常毒辣。玄宗一朝宰相更迭虽像走马灯一般,但名相辈出,姚崇宋璟下去了,继任的张说(此处可a公元723年4月7日的长安)、张九龄依然锐意进取,这才开创了开元盛世。

经历了二十五年的奋斗,玄宗认为自己的功绩已经空前绝后,便将年号改为天宝,以示大唐帝国“物华天宝”。

这还真不是自吹自擂。

当时洛阳官仓的粮食多到因吃不完而霉变;风调雨顺时,连普通百姓家中都能储备三年的口粮。天宝八年唐朝的粮食人均保有量达到了历朝之最,直到1976年中国大规模种植杂交水稻后才被超过,堪称封建时代的奇迹。

韩干的《照夜白图》。 李隆基爱马,所以“题唐马”在后世成为诗人们怀念开元盛世的重要题材。

最后,他是生性凉薄的多情天子

与开元、天宝的盛世相比,李隆基更为后人所知的,恐怕还是他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那个《长恨歌》中情深义重的多情天子形象,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但纵观李隆基的一生,却很难把他和“多情”二字挂上钩。因为他待人非但不念旧情,反而极为凉薄。

武则天时代,李姓宗嗣处处受限。李隆基身为郡王,过生日时却连片汤都喝不上,是妻子王氏让父亲把上衣当了,买了一斤面粉,才让李隆基吃了顿面条。

但微贱时的相互扶持没能让李隆基对这位发妻产生什么情分。在李隆基即位后,王皇后始终无子,李隆基便起了废后的心思。

在唐朝,皇后被废就意味着死。王皇后哭着跪在李隆基面前求他顾念旧情,放自己一条生路。李隆基一度动容,但最后还是将王皇后废黜,并在三个月后逼死了她。

他的薄情寡恩最终毁灭了自己。

安禄山起兵后,洛阳守将封常清认为关内的士兵已经十几年没拿过刀枪,很难正面击败善战的叛军,决定放弃洛阳退守潼关

这一举动激怒了李隆基,他坚信自己的军队依然战无不胜,认定封常清通敌反叛,下令将其处死。

封常清被收监时,数万将士的鸣冤声响彻山谷。封常清对着长安的方向叩头流血,提笔写下《谢死表》,恳请玄宗不要轻视叛军,表示自己“即为尸谏之臣,死作圣朝之鬼”。

李隆基封常清的上书视若敝履。他逼潼关守将哥舒翰出战,导致唐军主力全军覆没,自己也被迫从长安出逃。

魂断马嵬

逃亡的队伍行至马嵬坡(此处可a公元756年6月15日的兴平),禁军哗变要求处决杨贵妃。“多情”的李隆基为了保全帝王威严,竟命令高力士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活活勒死。

只是他已经做不成皇帝了,禁军在灵武拥立太子李亨即位,尊李隆基为太上皇。他一生只知自爱,此刻才第一次尝到被人抛弃的滋味。

执掌最高权力四十四年,李隆基在他的圣君之梦中活得太久了。后人惋惜他的狂妄自负使大唐盛世毁于一旦,可两千多年的帝制时代里,又有谁逃过了权力这味毒药呢?

历代评价

1、开元之盛,汉、宋莫及矣。

——王夫之

2、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

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袁枚《马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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