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年预算只有22亿美元,比不上美国最大医院的年度预算,跟美国CDC年度预算119亿美元相比,更是少的可怜。
新冠全球大流行,美国总统特朗普日前又抛出震撼弹,宣布将暂停对世界卫生组织(WHO)的资助,并调查世卫管理不善,以及隐瞒疫情传播的责任。
断供言论一出,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立即表示,新冠全球流行,削减世卫的资金“不是时候”。英国首相府发言人、法国政府发言人、德国外长、非盟等都表示反对。
特朗普的决定,还遭到包括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等人的批评。作为WHO除美国之外的最大供资方,盖茨当天宣布,追加1.5亿美元的抗疫资金,加上2月份的1亿美元,盖茨共捐赠2.5亿美元——美国去年援助WHO不到5亿美元。
成替罪羊
特朗普宣布停供WHO之时,美国新冠肺炎确诊超60万,死亡接近3万人,全国一共检测三百多万人。新冠疫情蔓延全美,国内舆论多指责特朗普前期不作为,应对迟缓。
1月底,新冠爆发之初,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在备忘录中警告,病毒可能让美国损失无数,但特朗普淡化类似警告,将新冠与普通流感相提并论,由此失去防疫先机。
日前的民调显示,部分民众对特朗普的认可度下降,为了减缓压力,4月7日,特朗普在疫情发布会上,突然高调宣扬,美国将“强有力地阻止”向WHO提供资金,因为该组织“以中国为中心”。
不过,特朗普当天显得犹豫不决,几分钟之后又说,是否冻结资金尚在考虑之中。在第二天的疫情发布会上,特朗普又开始攻击WHO,说自己会在冻结会费的问题上“下决心”。
特朗普威胁断供的这一天,还是WHO成立72周年的生日,总干事谭德塞闻讯就不干了,以威慑口吻回应:“如果不想见到更多的裹尸袋,就不要把新冠病毒政治化!”
WHO新闻发布会
断供风波发生后,路透社16日讽刺特朗普——在他短暂的政治生涯中,经常找替罪羊,常常在觉得自己受到攻击或有压力时,开始猛烈抨击媒体、民主党人或其他人!
新冠爆发以来,总部在瑞士日内瓦的WHO,一直处在舆论风暴中心,总干事谭德赛也饱受争议。特朗普团队注意到这一点,把“替罪羊”目标锁定为麻烦不断的WHO。
作为联合国下属的专门机构,WHO历史悠久,沉疴较多。在2009年,因过早宣布甲型H1N1流感为全球大流行,但该病毒毒性不强,被外界诟病。2014年,西非埃博拉疫情爆发,由于WHO推迟宣布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全球最终死亡近万人。
两次重大失误在前,新冠爆发后,WHO顾虑重重,疫情初期判断有误。1月14日,WHO还发推特称——新冠病毒不会人传人。1月22日,WHO召开紧急会议,但代表们以50票对50票争执不休,没支持新冠为“国际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接下来的一周,新冠蔓延世界。1月30日晚,WHO再次召开紧急会议,据知情人士透露,总干事谭德塞原来没想宣布新冠为“国际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但当天俄罗斯关闭了中俄边境口岸,印度也检测出感染,参会者争论不休,两个小时会议,延长到五个小时,投票后,按照多数原则,才宣布新冠为“国际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他们的错误导致那么多人死亡,”特朗普在发布会上指责WHO。
《卫报》16日评价,公共卫生官员普遍认为,WHO对新冠的反应并不完美,但跟2014年应对埃博拉相比,有了很大改善。《纽约时报》同日也指出,“仔细回顾可以发现,世卫组织的行动比许多国家的政府更有远见和速度,也比自身在以往流行病中的表现要好。尽管也有错误,但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世卫组织应该为欧洲和美国相继发生的灾难负责。”
新冠流行后,谭德赛还多次在公开场合,赞美中国抗疫积极,成效显著等——也恰恰是这些言论,让外界质疑WHO不够中立。新冠肆虐全球,所到之处哀鸿一片,政治极化情绪不断滋长,超50万网友跑到白宫网站联署签名,要求罢免谭德塞——哪怕美国根本无权直接罢免他。
4月9日,谭德塞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这三个月以来,他除了遭受网络暴力外,还收到过死亡威胁。谭德塞遭多方攻击,特朗普威胁断供后,他言辞激烈地反驳——不要把新冠病毒政治化。
这一次,爱打嘴炮的特朗普却没再回应,反倒是美国参议院大佬格雷厄姆不想罢休,宣称除非WHO更换领导层,否则别想再拿到美国的资金。
有共和党议员,以及其它对谭德赛和世卫不满的势力支持,4月15日,特朗普正式宣告断供WHO。
西雅图养老院,是美国最早发现疫情的地方
一箭几雕
从2016年开始,特朗普坚持“美国优先”的单边主义政策,认为美国承担的国际义务过重,获得实惠却不多,已经退出伊核协议、巴黎气候协定、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等10多个国际组织。
断供WHO,是特朗普“退朋友圈”外交政策的延续,而且该操作绝非第一次。
特朗普上台后,一直向联合国施压,要求削减美国分摊的经费,也一度拿断供做威胁。2018年3月,时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黑莉表示,美国今后承担联合国维和相关费用的份额不超过25%。
如今,特朗普不定期缴纳联合国费用,到现在仍然有拖欠巨额经费。有了先例参照,特朗普断供WHO的行为,是经过精密计算的,而非一时冲动行事。
据CNN报道,今年2月,白宫向国会提交的2021财年联邦政府预算报告中,对外援助资金大幅削减21%,该财年给WHO的援助,从上财年的1.23亿美元减至5800万美元。另外,WHO最新消息显示,截至2020年3月31日,包括2020年的会费在内,美国还拖欠大约2亿美元。
上述事实表明,美国本来就还在拖欠费用,未来也会削减援助,此时公开说暂停断供,不过是把正在进行的拖欠行为,找理由合法化。
佩洛西
另外,按照美国乔治城大学亚历山德拉·费兰博士在社交媒体上的观点,美国要切断对WHO的援助,理论上有三种实现方式:
第一,白宫未来可以向国会提出,取消该援助的预算;第二,对现有资金进行重新规划,使其流向其它国际卫生组织或其它国家,以及符合国会拨款目标的项目;第三,直接撤销这笔联邦资金,但撤销之前,要总统向国会提交特别文件,并得到国会通过。
分析该路径,白宫短期内完全断供WHO几乎不可能。前文已提到,2021财年的美国政府预算已经出台,虽然比往年削减一半,但是援助经费还存在。目前为止,全球除WHO之外,再无针对新冠防治的大型国际组织,除非援助其它国家,否则这笔资金很难转移出去。
最重要的是,特朗普断供言论一出,其头号政敌,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隔天就谴责——"这个决定是非法的,很快就会受到挑战。"有了佩洛西的表态,众议院肯定不会轻易让特朗普得逞。
这样一来,特朗普宣称的断供,就只是一种政治手段了。只要美国不退出WHO,这笔钱可能迟早会交——哪怕断断续续地交。
对政客来说,在总统大选年,他会强化一贯的政策,以锁牢铁杆粉丝的忠诚度。特朗普这次打出的世卫断供牌,软硬兼施:一方面,称美国将继续与世卫接触,以期该机构进行“有意义的改革”;另一方面则威胁“我们将改变全球公共卫生事务的工作方向,并直接与其他国家合作。”
仔细琢磨,哪怕恶评如潮,特朗普还是有一箭几雕的机会:合法拖延费用,教训WHO以及敲打中国,以转移对他抗疫不力的关注。接下来,就算美国减少对世卫的援助,从拒付到再次付费,外界的心理预期,也不会那么糟糕。
美国失业人士排队领救济金
中国增援
根据WHO的年报资料,世卫组织2018-2019年的双年度规划预算总额是44亿美元。这笔钱主要来自成员国会费和自愿捐款。分摊的会费为9.569亿美元,自愿捐赠为34.646亿美元。
作为WHO最大的资金提供方,美国每年向世卫组织提供4亿至5亿美元资金,在自愿捐款份额中也占到了15%。新冠席卷全球,美国一旦停缴费用,会伤害WHO的运作体系。
WHO虽然是一个国际性组织,但每年的预算只有22亿美元——这比美国最大医院的年度预算还低,跟美国CDC年度119亿美元的预算相比,更是少的可怜。何况,其中很多还是专项资金,捐赠者有指定用途,不能挪作它用。
美国一旦断供,WHO的资金缺口更大。为帮助对抗新冠全球大流行,今年3月,WHO就开始筹款救急,发起了一项6.75亿美元的募捐。最近,WHO还在计划新一轮募捐,总额在10亿美元以上。
WHO网站资料显示,在2018-2019年度,中国缴纳了7600万美元的评定会费,以及自愿捐赠大约1000万美元。2020-2021年度评定会费中,美国占比22%,中国占比则达到了12%左右。
自2019年起,中国还超越日本,成为联合国第二大预算费用的缴纳国。在美国大幅欠费的情况下,去年5月,中国已缴清全部会费。
《时代》周刊指出——随着特朗普将美国从世界舞台引开,中国随时准备填补这一空白。
断供事件发生次日,在中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路透社提问:如今美方宣布暂停资助WHO,中方是否准备提供更多资金以填补缺口?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表示,中方已经向世卫组织捐款2000万美元,并将继续向WHO织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和帮助。
资料来源:《时代》周刊,纽约时报,WHO官网,路透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