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0年来,音乐是如何对抗疫病大流行的
早在古埃及、希腊和巴比伦时期,音乐就一直是的一种疫病中进行精神治疗和建立社会联系的可靠工具。

疫病在城市里徘徊。居民们躲在锁着的门后,米兰的鹅卵石街道上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严格的隔离措施开始施行,所有的商业、贸易和公共生活都已消失。华丽的大教堂周围区域空无一人。

由于担心传染,所有的宗教集会都被禁止。但涉及到他们的信仰——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音乐——时,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道路。在“精神上去教堂”的号召下,他们发起了一场以社交和音乐来反抗的集体行动——打开窗,打开门,成千上万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开始在阳台上唱起歌。

——《卫报》报道说,这些场景描写的并不是近来因新冠疫情爆发而封城的米兰,而是1576年的夏天:当时“圣查尔斯瘟疫”摧毁了意大利北部大部分地区。

“这真是值得一观的景象。”一位论者写道:“当这座人口众多、接近30万人的城市中所有居民一起发出和谐之音”,让米兰看起来就像“神圣的耶路撒冷”。

“想想看,在米兰闲逛的时候,你听到的只有歌声,”另一个人甚至说,“简直要希望这些苦难能持续更长时间。”

这些都与当前的新冠疫情大流行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意大利、西班牙和世界各地的人们用音乐将他们的社区以一种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规模联系在一起:阳台音乐会的视频——隔离中的音乐家为邻居和街坊表演——正在疯传。

一位米兰的小号手深情地演奏了一曲《O Mia Bela Madunina》,这是对“圣查尔斯瘟疫”的有力回应。《O Mia Bela Madunina》是献给这座城市的大教堂顶上金色圣母玛利亚雕像的赞美诗——英国人此前“为NHS员工鼓掌”的行动是另一个相似的例子。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不是个音乐家并不重要:锅、盘、手和叫喊就足够了。

这种共同的姿态为我们提供了急需的安慰。

在更广阔的历史背景下,早在古埃及、希腊和巴比伦时期以来,数千年中,音乐就一直是的一种疫病中进行精神治疗和建立社会联系的可靠工具。公元前7世纪,当瘟疫袭击斯巴达时,城邦领袖请求诗人塞勒图斯(Thaletus)唱赞美诗,而另一位著名的古希腊诗人特尔潘德(Terpander)在莱斯博斯岛(Lesbos)的一次瘟疫中被征召。甚至连著名的哲学家、数学家毕达哥拉斯,也用音乐作为一种治疗手段,用七弦琴来安抚醉酒的流氓。

在中世纪的意大利,音乐也远远超过了在窗口唱歌的范畴。在关于传染病的知识流传开之前,中世纪的“瘟疫游行”在欧洲的街道上经常出现。整个城镇都在当地圣徒的圣像下游行、歌唱和祈祷,还设计有鼓励参与的“呼唤与回应”祷文。洛约拉大学(Loyola University)的音乐学家瑞米·赵发现,这些游行与“武汉加油”或者“要坚强,武汉”,以及意大利阳台上出现当地爱国歌曲都有相似感。

赵说,音乐战胜人的自我的能力是隔离中“非常强大”的工具。“当你在创作音乐时,你是在让自己——你的思想,你的身体——服从它的规则。当你们共同创作音乐,甚至和你的邻居一起跳舞时,你同时也在为群体的更大目标贡献自己的力量。”科技可以扩展这种群体性——通过一条推特或Facebook帖子,本来会成为一个专栏或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的东西,可以激发全球团结。

与中世纪的意大利相比,今天宗教扮演的角色远没有那么切实可见。虽然宗教的重要性因国家和城市而异,在某些地方团体中可能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社会粘合剂,但在我们共同的身份政治中,非宗教音乐可能遇到的障碍更少:如果你喜欢席琳·迪翁,那么你是天主教徒、犹太人、新教徒还是绝地武士,都无所谓。

此外,即使在中世纪的欧洲,宗教狂热者也被认为做得太过了。这些“鞭笞者”在他们自己的罪恶中找到了疾病的根源,并通过生动地展示暴力受虐,以同样的方式作出回应:他们以音乐作为驱动,用锁链和绳索连续数小时抽打他们的背部,让大多数旁观者感到特别恐怖。

社会联系也不是音乐的开始和结束。 在我们应对新冠病毒的过程中,阳台音乐会只是我们使用的一系列音乐工具之一。迄今为止,已经出现了虚拟演唱会、“流行音乐大流行”(pandemic pop)和波诺以“冠状”(corona)为主题的单曲,但音乐的角色可能要基础得多。只要我们用任何一种音乐来恢复平衡,减少痛苦,我们就会走在我们祖先的足迹上。

从古希腊时代起,医学就认为人的思想和身体是有内在联系的,保持一种积极的精神状态可以为治疗身体疾病提供联合效果。在文艺复兴时期,人们鼓励病人创作和研究艺术,与朋友一起开玩笑、大笑,还鼓励他们演奏音乐,因为由此产生的能量将有利于他们的“体液”(humours): 被认为构成我们体质基础的虚无缥缈的物质。

"音乐不喜欢忧郁"。14世纪的诗人、作曲家马肖从未提及肆虐法国的黑死病。

事实上,当鼠疫蔓延到英国时,亨利八世选择他的风琴手作为与他共同隔离的五个人之一并非巧合;薄伽丘的《十日谈》现在是一部经典的历史小说,描述了一群意大利贵族从大陆的瘟疫中逃离,享受性爱、音乐和酒的日子。曾任摩斯大学(Mercer University)音乐学教授、研究瘟疫音乐的权威克里斯•麦克林(Chris Macklin)博士在一篇博客文章中写道,14世纪的作曲家纪尧姆•德•马肖(Guillaume de Machaut)深受黑死病的困扰,但他的音乐中没有一首提到黑死病。为什么?“音乐是一门科学,要求人们欢笑、歌唱和舞蹈,”他写道。“它不喜欢忧郁,也不喜欢忧郁的人。”

当然,现在谈论“幽默”似乎有些不切实际。但这并不是放弃音乐的理由。“音乐被证明是消除恐惧的真正良药,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医生所说的那样,”赵说。对于患有精神分裂症、癌症、多发性硬化症和其他疾病的患者——甚至那些使用呼吸机的患者——音乐疗法可以显著减少焦虑、抑郁,有时还能减轻疾病的潜在症状。

麦克林写道:“在疫病大流行的不确定性时期,音乐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如今,我们拥有了技术、科学和全球身份,音乐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价值,也更有必要。

来源:https://www.theguardian.com/music/2020/apr/06/stayin-alive-how-music-fought-pandemics-2700-years-coronavirus

阅读数 9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