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历史 胥言

鲁迅在《而已集·扣丝杂感》中写道，“无论是何等样人，一成为猛人……身边便总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其结果就是“猛人”变得昏庸。

所谓“猛人”，鲁迅举出能人、名人、阔人等例子，总之就是身居高位或有一定影响的人。一般来说，地位越高，包围越厚；包围越厚，越难打破。

除了鲁迅所说的“包围”现象，还有一种是“空降兵”被包围，也就是高层外放的新人到下层任职，因为地位高同时又是初来乍到，所以容易陷入旧人的包围。此外，当然也有“猛人”靠身边人形成互补的正向“包围”，比如曹操，政治生涯中多次依靠荀彧、郭嘉等谋士坚定他的决心。不过，“包围定律”强调的还是负面的影响。

首先，为什么身居高位者总是被包围呢？

第一，“猛人”的权势会吸引投机者故意接近讨好，而“猛人”会不会犯错决定了他是否会陷入包围。最典型的就是李隆基。早期贤明勤政，后期沉迷享乐，于是陷入了李林甫、杨国忠等人的包围，让李、杨二人得以擅权。

包围的趋势总是存在的，不过也有猛人突破了包围。比如诸葛亮，担任丞相期间始终事无巨细一一过问，用严刑峻法治国，赏罚分明，所以遏制住了包围的趋势。诸葛亮死后，刘禅亲政，蜀国又出现了陈祗、黄皓等包围者，可见“包围”现象是难以杜绝的。

第二，选拔、升迁机制不完善。中国古代有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科举制等等选拔人才的机制，还有考评制度规范升迁。但是皇帝依然有权力凭自己的意愿任命官员，这就给了“包围者”可乘之机。例如宦官成天待在皇帝身边，其中特别受宠的就有机会干预朝政。东汉十常侍就是包围住汉灵帝的一群宦官，他们对皇帝的谄媚和蒙蔽，是导致东汉末年政局混乱的原因之一。

第三，身居高位者不能事必躬亲。这些“猛人”往往都是日理万机，所以具体事务只能交给身边人处理，“包围者”由此可以蒙蔽他们。鲁迅就举例说袁世凯在称帝前，连看的报纸都是伪造的。

其次，“空降兵”为什么会被包围呢？

第一，“空降兵”会冲击既得利益格局，因此势必遭到抵制，而面临着旧人的包围。

第二，“空降兵”往往不熟悉当地情况，更容易被包围。

比如清朝回避制度规定，知县不能由本地人担任，所以知县相当于都是空降来的。县衙的吏役反而都是本地人，甚至有父子相继的世袭者，关系盘根错节，“空降”的知县被吏役架空不是新鲜事。雍正下令知县必须经过中央历练才能外放，曾国藩推行《直隶清讼事宜十条》等章程。上到皇帝，下到督抚，都尝试过帮助知县“突围”，然而这个问题始终没有得到彻底解决。

包围定律给我们什么启示呢？一是选拔任用的机制必须严格，赏罚严明，不可有人凌驾于此机制之上。二是人要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兼听则明。三是要求“空降者”有打破包围的能力和勇气，同时要给予“空降者”政策制度上的支持，助其突破包围，这是推行其他任何政策措施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