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我是宝宝,请爱我
他有很多毛病,但人们都像爱护孩子一样爱护他。

文/全历史 老三诺夫娜

1852年3月4日,著名作家果戈里去世。

果戈里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他和普希金一起,开启了19世纪俄国文学的“黄金百年”。

俄罗斯文学黄金百年,从下到上:普希金、果戈里、莱蒙托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契诃夫

契诃夫布尔加科夫等都深受其影响。屠格涅夫为了见他一面激动不已,陀思妥耶夫斯基更自认为“是从《外套》(果戈里小说)中出来的”。果戈里的名著《死魂灵》是没有写完的作品,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好的作品《卡拉马佐夫兄弟》也没写完就去世了。

我们知道,鲁迅的小说《狂人日记》开启了中国白话小说的先河。其实,鲁迅之所以写《狂人日记》,是因为他喜欢果戈里。果戈里曾写过一部《狂人日记》,鲁迅写同名小说,其实也是向他的偶像致敬。

1918年鲁迅发表于《新青年》上的《狂人日记》

不过,果戈里虽然被称为“大师”,他却没有大师的样子,很多时候都像个孩子。但他又非常幸运,家人,朋友,读者,没有因为他的不成熟指责和疏远他,而是像爱护孩子一样爱他、照顾他。

他有哪些孩子气的行为呢?

首先,任性。

果戈里的朗诵很有感染力,名声在外,很多人都梦想听一下。

大家为听朗诵参加聚会,但果戈里是否真的赏脸,要看有没有惹他不高兴。有时因为现场没有老乡可以聊天,有时因为有他不认识的陌生人,有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虽然之前已经满口应承,但果戈里就是会耍赖不读,要不整晚躺在沙发上假装睡觉,或者干脆转身就走。一言不合就不理人是常有的事,跟他说话要特别小心。

有一次在朋友家吃晚饭,果戈里非要喝一种酒,可是后半夜了,店铺已经关门。朋友只好让仆人出去想办法。仆人出去找了,果戈里却忽然要走,主人苦苦哀求他才留下来。搞到酒后,果戈里只喝一口就走了。

这样的事例在果戈里身上不胜枚举。

第二,永远让人猜不透。

作为一个名声在外的作家,被人问问作品进展很正常吧,但你就别想从果戈里口中问出什么。要不直接不理人,要不顾左右而言他,要不编个瞎话。

有人请教写作技巧也正常吧。但果戈里偏不告诉你实话。

有人问,《外套》那么惟妙惟肖是怎么做到的?果戈里说,很简单啊,想象就可以了。但少有人知道,《外套》其实来自一个老朋友讲的故事。记下朋友的故事用在小说里,是果戈里写作的窍门。

钦差大臣》和《死魂灵》的故事都来自于普希金。但这个窍门他像宝贝一样护着,不肯告诉人,就连记录观察笔记的本子也绝不给人看,哪怕不经意瞥一眼,果戈里必定怒目而视,抢走收起来。

《死魂灵》插图

朋友们都知道果戈里爱瞎胡扯,为什么去旅游,到哪里去旅游,或者有没有真的去旅游,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管他怎么描述细节,都有可能是假的。谜团太多了,如果没有别的证据,永远都没法知道真相。

第三,干啥啥不行。

除了写作,果戈里很少有始有终做完其他事。

最开始做小公务员,果戈里不是迟到就是旷工。领导批评他,他就干脆辞职。就这样,换了好几个工作。在大学里教历史,也不好好上课,过了一年左右,就因为和大学 “相互厌弃而分手” 了。他很有喜剧天赋,去面试演员,却不认真准备,表现得一塌糊涂,最后面试官说,果戈里什么正经事也干不了。

所以衣食没有着落,他就一直跟母亲要钱。

幸运的是,从出生到去世,果戈里的家人和朋友,都愿意照顾他。其实,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写作天赋没有被磨平,最终写出经典作品的一个原因。

首先,虽然干啥啥不成,但总有人帮他找工作。

他中学毕业到圣彼得堡找工作,就是拿着高官邻居的推荐信去报到。

可是他不喜欢做公务员,大诗人瓦西里·茹科夫斯基因为欣赏他的才华,就费尽心思帮他找工作,最后介绍他去大学教历史。这个茹科夫斯基,可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老师。

果戈里吊儿郎当赚不到钱,母亲就供着他的开销,直到因为父亲去世家里的进项减少,果戈里才自力更生。

第二,到哪儿都有朋友无微不至地接待。

果戈里大概终其一生都没有置过房产,他的全部家当,都装在箱子里,想去哪儿,提箱子就走,反正哪里都有朋友接待他。

不止接待,还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他,家家的仆人都有一套接待果戈里的规矩,绝不能违背。这一点很像中国大诗人李白,李白一生不工作,四处游山玩水,主要也是依靠朋友的招待和接济。

第三,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

不愿意提自己的作品?那就绝不问。有作品在外面被批评了?那就一个字都不提。大半夜想喝酒,去买!不愿意朗诵,但是已经答应客人了怎么办?不能指责,也不能直接问,小心试探,最后答不答应,随缘。就算最熟识的老朋友,都不冒犯他。

因为脾气臭被嫌弃的作家很多,比如毛姆(了解毛姆,请a1874年1月25日的巴黎)。但果戈里真是个例外。也许因为成名早粉丝多,也许因为会讲笑话受欢迎,果戈里始终像个宝宝一样被爱护着。

最终,他死于自己的精神折磨,但总体来讲,果戈里是个被世界善待的幸运儿。

历代评价:

1、还没有任何一个作家有才能把生活的庸俗现象展现得这样淋漓尽致,把庸俗人的庸俗描写得这样有力,以便让那种被肉眼忽略的琐事显著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普希金

2、他是天才,在他出现之前,俄国文学的视力是模糊的。

——纳博科夫

3、果戈里是继普希金之后俄国文坛的新的“盟主”。

——别林斯基

4、世界上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一位作家,对于自己人民,像果戈里对于俄国一样重要。

——车尔尼雪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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