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历史 空灵画师

1473年2月19日，哥白尼出生。他是著名的日心说学者，在临死前出版《天球运行论》。长久以来，人们心目中的哥白尼，是一个面对教会压迫，坚持科学真理，最终引发天文学革命的伟人。但真的是这样吗？

认为哥白尼是科学家，很不合理。

首先，科学家（Scientist）这个词，大概是英国科学史家威廉·休厄尔在1833年左右发明的。这个时候，现代的各个学科基本上已经有了基础，也应该出现一个专有名词来形容科学工作者了。而在哥白尼所处的文艺复兴时代，既不存在现代意义上的科学，也不存在科学家这个整体概念。和科学类似的概念，是“自然哲学”。比如牛顿的成名作，就叫《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要了解牛顿，请a至1643年1月4日的英格兰）。

而哥白尼本人的身份，也非常复杂。他是在业余时间研究天文学的，他还有很多“主业”。

他通过舅舅的人际关系当上了神父；还学过医学，成为了一个医生。作为医生的哥白尼，不具备超出时代的才能，却十分乐意给穷苦人治病，并且哥白尼医术高明，吸引很多大人物登门求医。因此，哥白尼享有神医的名声。

哥白尼具备很高的经济学才能。他曾经管理某地区教会的地产、收入和行政事务。这项工作他也做得十分出色。1517年，哥白尼总结了货币量化理论，成为当今经济学的重要基础之一。1519年，哥白尼总结出了劣币驱逐良币理论的雏形。

哥白尼甚至在波兰抗击条顿骑士团入侵的战争中，参与保卫奥尔什丁和瓦尔米亚地区，面对骑士团的威逼利诱坚决抵抗。

这么一看，对当时的波兰人来说，哥白尼天文学家的身份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哥白尼也不完全是个革命者。

作为一个天主教徒和神父，哥白尼始终虔诚相信上帝。他在《天球运行论》里提到：“造物主不造出累赘无用的东西, 而有一种将多种现象归于同一原因的能力。”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哥白尼对日心说的态度如此矛盾。他要从天体整齐划一的秩序中感受基督的权威和“真善美”。

一方面，与地心说相比，日心说确实更加符合“不造出累赘无用的东西”这个原则，好像更加接近上帝的意志。可同时，日心说又直接违背了圣经中的很多原则，在日心说体系中人类不再是上帝独特的宠儿了。这种根本上的矛盾，让哥白尼自己也难以抉择。

所以他有所退缩，不愿意将自己的学说公之于众，而是在小范围内散发过一个简短的小册子，来介绍自己的看法。哥白尼自己给《天球运行论》写的序言中，也提到他的疑虑。他担心这种全新的理论会招致嘲笑，以至于差点放弃。

至于教会是否迫害过哥白尼呢？

并没有。哥白尼作为神父的工作非常出色，可以说是优秀的神职人员。而《天球运行论》出版后，教会也没有去查禁，最多是有人改了序言或者在新版本中进行了删减。可以说，哥白尼的压力更多是是来自他的内心。后来被教廷烧死的布鲁诺，虽然是日心说的坚定支持者，但是布鲁诺上火刑柱的真正原因，还是值得商榷的。

所以说，哥白尼客观上起了革命者的作用，但主观上，他并不十分想做一个革命者。所谓的“哥白尼革命”，是科学史家对他开启的事业的总结。而且，详细考察日心说，其错误也很多，比如保留了并不存在的天球，把行星轨道设定为正圆等等。

应该说，哥白尼是一个播种者。他播下了近现代天文学的种子。虽然一开始支持他的人不多，但是这颗种子在一代代学者的努力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从第谷到开普勒再到牛顿，近代天文学体系终于建立起来，哥白尼体系的正确性得到了确认，其缺点则逐渐得到弥补（要了解第谷生平，请a至1546年12月14日的丹麦）。

历史上，像哥白尼这样播种者有很多，他们的结局往往不尽如人意。

比如史上第一位女数学家希帕提娅，被一群基督教暴徒用蚌壳割得血肉模糊、砍掉手脚之后烧死；肺循环的发现者、解剖学先驱塞尔维特，被加尔文派烧死在火刑柱上；俄国的宇航先驱齐奥尔科夫斯基，童年丧母、耳朵失聪，毕生研究宇宙航行理论，但是直到十月革命之后的晚年，其成果才得到普遍重视。与这些人相比，哥白尼的境遇可以说是比较幸福了。

科学的发展就是这样，要在不断的错误和反动中艰难行进。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答案在哪里，他们必须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去探寻真理。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又一个学科被建立起来，从而形成了整个科学体系和科学研究的范式。科学不能直接给我们答案，但是它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答案。

不要害怕犯错误，每一个错误都是一颗种子，你不知道哪一颗将来会长成参天大树，泽被后人。

历代评价

《天球运行论》的意义不在于它自己说了什么，而在于它使得别人说了什么。

——托马斯·库恩

哥白尼并不是第一个提出地动说的人，他也没有宣称是自己重新发现了这一思想。

——托马斯·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