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鸡?——嘉庆道光年间的霍乱与谣言
还敢吃瓜!还敢吃鸡!不要命了!

本次疫情始于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的岭南地区,主要集中于当时的海运大港,如汕头、海口、琼山、合浦等地。之后沿海北上,从宁波、上海登陆江南地区,波及江南的十府一州50余县。再沿运河传入山东,从陆路由安徽、江苏传入河南。在河北则由陆路和运河双重渠道传播,到达北京后沿陆路进入东北。

各地方志对此次大疫的记载,基本上多用“患者无救”、“死者无算”、“棺市为空”之类 的字眼来形容其惨状。甚至有记载称“道光元年白昼见鬼,路断行人,死者十分之六”。然而根据今人的研究,在此次瘟疫中江南地区实际死亡率应在5%-10%之间。其它地区的死亡率不应相差太过悬殊。死者十分之六显然有夸大之嫌。

道光帝喜溢秋庭图轴

道光帝

据《一斑录》描述,染病者“类无六脉,其死不过一两日,不死即瘥,偶有病至十数日死者。其泄泻一如无肛门收束,粪直下,色白略如米汤,泻两日,虽肥人必瘦,筋收则四肢拘挛,手足各指倩人扯拔。如不胜死,则膀肚肉欠过腿挛,手臂肉欠过腋下,筋骨条条冈起,周身之肉不知消归何所”。

时人对此症有吊脚痧、搐筋症、翻症、蛣蛛瘟等许多称呼,但他们不知道这是真性霍乱在中国的首度大规模流行。面对这样一种陌生的烈性传染病,民众当真是惊恐万分,谣言四起。以下略举数例以见端倪。

西瓜竟然可以导致霍乱,这让吃瓜群众如何自处!

《琐事闲录》回忆道:“当时人恐惧,讹言四起,千奇百怪,不可备述。然俱得之耳闻,未敢遽信。惟西瓜中切出蚰蝎,茄中破出毒虫,则是予所亲见,斯以奇矣。”《花笺录》也称:“西瓜人不敢食,有司亦出示禁卖,每每破瓜,其中辄藏毒物。”

民国《宿松县志》有另一种说法:“道光元年辛巳,传言鸡生距,腹有物如蛇蚓,啄人影即疾,民间鸡杀殆尽。有不信亦无害。”道光《怀宁县志》也称:“道光元年夏,鸡翅上生距,阖邑杀鸡殆尽,腹中多有剖得小蛇蠕蠕然。”道光《桐城续修县志》也称:“道光元年辛巳秋七月,鸡翅生爪,如人指甲,啄人人即病,其鸡喉中有小蛇,又鸡卵中亦有小蛇,如红线蜿蜒,人不敢食。”

看你们还敢吃鸡!

《白下琐言》记载:“(道光壬辰)五月朔旦,各家门口挂红插柳枝,谓之送瘟神,比户皆然。”从学术角度来说,这不算谣言,而是一种民间信仰的现象。但是对于民众来说可能没有大的分别,都是可以带来慰藉的“知识”与“措施”。

与民众相反,皇帝和他的官僚仍旧保持着理性。道光元年七月,御史李德立上奏称:“东省(指山东省)瘟疫流行,比户传染。德州等处,有匪徒乘间倡言,七月初一二日,有鬼打门,应者必死。遂致居民互相传惑,终夜仓皇。”谣言可能引起社会秩序的混乱。因此,道光试图动用国家的力量来终结谣言。但效果并不好。谣言依旧扎根在百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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