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征南大将军岑彭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到益州武阳,刘秀又趁机劝降,但公孙述却表现得很有气节表示:“废兴命也,岂有降天子哉。”
西汉末年,忠实的儒家信徒王莽改制失败后,全国各地烽火四起,争相起兵反抗王莽新朝政权,西汉宗室是起兵反对王莽的最有力者。
地皇三年(公元22年),刘玄被平林兵拥立为皇帝,在洛阳建立更始政权。刘玄称帝后除了大封平林诸将外,还分封了众多刘姓宗室,而刘演、刘秀兄弟是宗室中的佼佼者,才能卓著。
在昆阳之战中,刘秀兄弟打败王莽军队主力,之后声名鹊起,引起了更始帝的极大不满。
在刘玄杀死刘演后,刘秀为了自保,不得不孤身前往河北招抚王朗。当时刘秀集团的力量还比较弱小,刘秀为了拉拢真定王刘扬,娶了刘扬的外甥女郭圣通为妻。
就这样,刘秀在河北逐渐站稳了脚跟。在平定河北和周围地区后,将领耿纯对光武说:
“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闲者,其计固望其攀龙鳞,附凤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功业即定,天人亦应,而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绝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久自苦也。大众一散,难可复合。时不可留,众不可逆。”
耿纯的话语很直白,代表了当时大多数士人的看法,刘秀如果不称帝,就不能满足豪强的政治诉求,从而使得人心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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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谶语
其实刘秀迟迟未称帝也不全是因为作秀,而是在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老同学强华。
当行军到鄗县的时候,刘秀终于等到了好消息,有了“它”,称帝才是众望所归。原来强华从关中带来了《赤伏符》,上面写着“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简而言之就是预言一个叫刘秀的人获得上天的庇佑,发兵讨伐无道的君主,最终会成为真命天子。
刘秀这才不再拒绝手下劝进。公元25年,在洛阳正式建都称帝。
两汉之际谶纬大兴,谶纬对当时的政治局势、人心向背有着很大的影响。所谓的“谶”是预言,简单预测未来的一句话,往往是对政治局势的猜测,比如说“亡秦者胡”;而“纬”则是纬书,利用经书来解释谶,利用经书的目的在于增强说服力和权威性。
谶纬思想中又包含当时流行的阴阳五行、五德始终说,算是中古时代的政治思想哲学。
尽管在如今看来都是些牵强附会的东西,充满了迷信色彩,但是对于当时的士人和百姓而言,谶纬则是“科学”。举个例子,尽管秦朝暴虐无道,起兵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陈胜起兵还是提前搞了狐狸叫的把戏,广泛宣传“大楚兴、陈胜王”的预言。
古代百姓的文化水平有限,不能像士人一样理解纬书,但是理解简单、朗朗上口的谶语却并非难事。王莽、刘秀等人称帝都利用了当时流行的谶语,由于谶纬的双刃剑性质,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严禁民间私藏谶纬一类的图书,现留存的图谶已经看不到和王莽有关的预言了,基本都是和刘秀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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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豪强
除了谶纬之外,当时还有一股可影响天下走势的重要力量,那就是——豪强。
秦汉王朝的中央集权程度是非常有限的,中央任官只能任命郡守、刺史和县令,郡守和县令的僚佐则是由长官征辟当地士人担任,因此豪强有很大的话语权。
两汉之际的豪强拥有强大的宗族乡里势力,在地方上武断乡曲,经济上,利用庄园经济做到自给自足。天下乱起,正是豪强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即清人赵翼有个精辟的论断:“西汉开国功臣多出于亡命无赖。至东汉中兴,则诸将帅皆有儒者气象,亦一时风会不同也。”
西汉的开国功臣多为无赖之徒,而东汉开国功臣多是出自豪强世族之家儒雅的士大夫,史家多言东汉是在南阳和河北豪强支持的基础上建立的政权。
刘秀本身也是豪强出身,其家族在地方上很有实力,刘秀姐姐曾言“文叔为白衣时,臧亡匿死,吏不敢至门”,敢和官府对着干,藏匿亡命之徒,南阳刘氏家族的势力可见一斑。很多人认为刘秀因缺乏钱财有卖稻子的经历,就认为是平民出身,无疑是大误谬误。
通过重叠的婚姻关系,南阳集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利益共同体。刘秀以河北为根基平定四方,河北豪强也为东汉的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以至于刘秀称帝后丈量土地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时人认为“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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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出鞘——削平四方
苦战赤眉,收复关中
赤眉军入关中后,刘秀派邓禹前去平乱,但是邓禹并没有稳定住局势,因此刘秀派冯异代替邓禹前往关中收拾乱局。
士人来异为冯异分析关中的局势时,认为关中百姓先遭王莽、更始之祸,后遇到赤眉、延岑的虐待,因此急需安抚,希望冯异能管好手下的将士,让他们不要像赤眉那样掳掠百姓。
冯异先是在华阴和赤眉相持了两个月,打了数十次仗,终于成功降服了一支五千余人的军队。
建武三年,司徒邓禹和车骑将军邓弘立功心切,邀请冯异一起夹击赤眉,冯异虽然在之前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但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认为赤眉军实力还很强,可以对他们恩威并用,不可以强用兵。邓禹、邓弘不同意冯异的意见,果然被赤眉的佯败迷惑而打败。
冯异劝谏邓禹休兵,结果邓禹不听,坚持再战,结果可想而知。在没有邓禹的掣肘后,冯异开始在关中大显神威。他改变策略,让将士穿上赤眉军的衣服,埋伏在道路两旁等待伏击。
第二天,赤眉军派数万前军攻打冯异前部,冯异出兵救之,就这样两军苦战到了傍晚,赤眉军军士气稍微低落,埋伏在两侧的伏兵突然出来,因为衣服都是一样的, 赤眉军分辨不出敌我,因此士兵大溃散,冯异穷胜追击,大破赤眉主力于崤山,降服了八万人,剩下的十万人向东逃到宜阳。
当时的关中除了赤眉之外,还有其他的零零散散的割据势力。
延岑据蓝田,王歆据下邽,芳丹据新丰,蒋震据霸陵,张邯据长安,公孙守据长陵,杨周据谷口,吕鲔据陈仓,角闳据汧,骆延据盩厔,任良据鄠,汝章据槐里,各称将军,拥兵多者万余,少者数千人,转相攻击。
面对如此多的零零散散的势力,冯异并没有退却。延岑大破赤眉后为割据关中,引张邯、任良攻打冯异,却被冯异打败,斩首千余首级,而后一些墙头草都来依附冯异。冯异又一口做气,把延岑打出了关中,彻底降服了众多的割据势力。
关中人民饱受战乱之苦,人相食,且道路阻断不通,难以运输物资。刘秀派率领军队帮助冯异渡过难关,军实富饶后,关中也就彻底平定了。
河西的殷殷期盼
窦融出身于关中豪族,家世显赫,在当地具有很高的威望,所以酒泉、金城、张掖三郡长官共同推举窦融为河西地区的首领,窦融看见更始称帝后,山东仍然相互攻伐不已,就起了闭关自守的心思。

虽然当时天下战乱迭起,但是河西地区却成了乱世中的桃花源,前往河西避难的人络绎不绝。窦融在听到刘秀即位的消息后,内心是想奉东汉为正朔的,然而却因为河西距离洛阳过于遥远,而被隗嚣抢了先,窦融不得不听从隗嚣的任命。
然而隗嚣此人外奉东汉,内有异心,派人游说窦融说当今天下打乱,群雄并起,应当成就一番大事业。窦融召集手下人商议此事,手下人认为刘秀除了有“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的优势外,其名字还见于图谶,所以汉家有再受天命之义。
当时的人们普遍以为汉家遭遇中衰,会有新天子出,当再次接受天命统治天下。因此窦融在权衡利弊后选择归顺洛阳政府。刘秀对窦融的归顺很高兴, 之后又斥责了不自量力的隗嚣,多次派人劝隗嚣入朝,却遭到了隗嚣的拒绝。
建武六年(公元30年),关东、关中已平,只剩下陇右、西蜀未定。
公孙述开始觊觎南郡,刘秀命令隗嚣征讨公孙述,隗嚣拒绝接受诏令并驱逐使者、进军陇坻。隗嚣在三辅地区被冯异打败后,上书向光武谢罪,被光武识破其企图后,不得已向已经称帝巴蜀的公孙述称臣。之后隗嚣和汉军展开了拉锯战,直到建武九年,隗嚣病死,东汉才彻底收复陇右。
卧龙跃马终黄土
公孙述趁着天下大乱之机割据蜀汉称帝,当时谶纬诸书有“废昌帝,立公孙”、“代汉者当涂高”的预言,因此公孙述觉得天命在己,多次宣扬谶语,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人支持,刘秀对此感到忧心忡忡,和公孙述写信说“图谶说的公孙乃是宣帝,‘代汉者当涂高’,你难道长得很高么?你又何必效仿王莽自取死路呢”。
建武八年(公元32年)隗嚣大败后,公孙述趁机在长江中游一带扩张,势力达到极盛。
十一年,征南大将军岑彭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到益州武阳,刘秀又趁机劝降,但公孙述却表现得很有气节表示:“废兴命也,岂有降天子哉。”
建武十二年,公孙述弟弟和女婿被汉军将领臧宫打败,手下人开始离心离德,惶惶不可终日。
十一月,臧宫已经兵临成都北门下,公孙述却迷信不已,相信占卜书上的“虏死城下”,认为吴汉等人会应谶语,于是亲自率领万人攻打吴汉,派遣延岑攻打臧宫,延岑三战皆胜,然而军中战士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有吃饭,疲惫不已,吴汉趁机偷袭,公孙述军营大乱,公孙述本人被汉军一刀刺穿。
公孙述死后,延岑向吴汉投降,但是暴虐的吴汉却趁机报复,尽灭公孙氏一族。
尾声
然而“代汉者当涂高”这句谶语却没有随着公孙述的死而消失,一直在民间广为流传,让东汉统治者耿耿于怀,东汉末年的袁术、曹操以及后来的司马昭、王浚等人都曾利用这句古老的谶言继续蛊惑人心。
